又是一個雨敲窗欞的夜晚,佇立于窗前,感受夜空中密密斜斜交織著的蒙蒙細雨,不急不躁,溫柔的、緩緩的下。此時,總會有一種空靈的安靜向我走來,奔波的勞累、生活的滄桑、瑣事的煩惱都會變得淡然而遙遠,唯有那些關于童年,關于母親的記憶,隨著雨點滴落的漣漪,一點一點的蕩漾開來......
從我記事開始,母親是慈祥的,也是愛嘮叨的。每天早上天剛剛亮,母親便會站在院中,高聲叫我們姐弟兩人起床。可是往往三番五次之后,我們仍然賴在床上。母親的聲音便會嚴厲許多,開始嘮嘮叨叨的數落我們以前犯下的錯誤,數落她的勞累和我們的不懂事。這時,我總會嘟著嘴,不情愿的起來,幫母親做早飯、清掃院落。那時,便覺得母親是那樣不近人情,那樣不疼愛我們。
偶爾早上醒來,窗外已是細雨綿綿,躺在床上,滿心是溫馨的幸福。這樣的早上,母親是絕不會打擾我們的。她總是躡手躡腳的起床,悄無聲息的做飯。即使已經醒來,我也會瞇著眼睛,安心的享受這難得的寧靜。或者捧本書津津有味的倘徉在其中。
吃過早飯,約幾個要好的小伙伴,打傘或戴著那種葦草編的斗笠,赤著腳,順著村里通往田間的那條泥濘的小路,去西邊的小田地里摘蘑菇,嘴里哼著童年的歌謠,覺得自己儼然就是歌中那個采蘑菇的小姑娘。
一上午過去,我們的收獲往往是豐厚的,每個人都滿載而歸。母親更是洋溢著欣喜,她把蘑菇洗凈,中午或晚上給我們做一頓美味可口的蘑菇雞蛋湯。雖然只是一道簡單的菜肴我們卻狼吞虎咽的吃著,因為那是我們的勞動所得,這時母親的眼中總會閃現那種美麗的神采。而此時,我是自豪的,覺得自己在剎那間長大。
當所有的往事在時間的隧道里變成了淺淺的轍痕時,我真的長大了。我離開了家,離開了母親。外出讀書、參加工作、結婚生子,我生活在鋼筋水泥的城市中,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。我甚至很少想到母親,而因為我的要強,我的獨立,在母親心里,我是最懂事、最讓她省心的孩子。現在我也初為人母了,看著熟睡中的孩子,當我早上躡手躡腳的起床時,腦中總會閃現母親的影子,總會細細品味那年那月母子之間的感情。
每天奔波在工作與家庭中,漸漸少了與母親的電話交流,也少了回去看望父母的次數,而母親對兒女的牽掛卻絲毫未減;晚上在家中聽到敲門聲,我便知是母親來了,每次都是帶來我愛吃的東西,大包小包的拎到五樓,即使成家了,在母親眼里我依然是她長不大的孩子。吃著母親帶來的食物,猛抬頭,突然看到了母親眼中多年前的那種神采,也看到了母親臉上深深的皺紋。粗心如我,竟然沒體會到母親的那份心意。竟然沒察覺到母親真的老了。轉身躲進洗手間,任淚水淌落。想著慢慢衰老的母親,心痛劃過心底,我知道母親不會永遠在那兒等著我去照顧,我知道在某一天,年邁的母親很可能會離我而去,我更明白,失去,從此便成永遠,那會成為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。
雨水順著玻璃流下,象無數條淚痕,聆聽雨聲,只是,在喜歡這種寧靜的同時,多了一份牽掛,一份女兒對母親深深的牽掛!
財務部 鐘曉敏